由《愤怒的小鸟》看游戏产业与政府的相关性

内容速读：

　　中国政府携中国企业家出访海外，并将游戏企业完美世界列入其中足以表示中国政府对游戏产业的重视。其实任何一个国家一个产业的兴起都离不开政府的支持。芬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愤怒的小鸟”、“部落战争”和“心灵杀手”等游戏风靡全球后，整个世界都在好奇，一个地球最北端的500万人口小国，如何能源源不断输出这些精彩绝伦的游戏?

 　　中国政府携中国企业家出访海外，并将游戏企业完美世界列入其中足以表示中国政府对游戏产业的重视。其实任何一个国家一个产业的兴起都离不开政府的支持。芬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可能是芬兰游戏产业最好的时代。在“愤怒的小鸟(Angry Birds)”、“部落战争(Clash of Clans)”和“心灵杀手(Alan Wake)”等游戏风靡全球后，整个世界都在好奇，一个地球最北端的500万人口小国，如何能源源不断输出这些精彩绝伦的游戏?

　　故事的转折可能发生在2009年。当游戏设计师Jaakko Iisalo在白纸上画下一个创意——一只颜色鲜艳的小鸟矗立在岩石高处——他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参与建设一个新的全球娱乐帝国：Rovio。 Rovio公司诞生于2003年，这家以制作移动手机游戏为主的公司已经开发了近52款游戏软件。2009年时，当Jaakko Iisalo完成有关小鸟的概念绘图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只小鸟能干什么(2012年它为公司带来7000万美元的净利润)?最后这家来自赫尔辛基的公司决定，以小鸟为核心设计一款手机游戏。

　　没有多少人相信他们能成功，所以Rovio公司不得不自己掏钱，花费4.1万欧元开发这款游戏。2009年12月，这款命名为“愤怒的小鸟”的游戏正式向全球发布。截至2012年5月，这款游戏已经总计被下载10亿次，并带来近1.52亿欧元的收益。这个故事看起来似乎有很大的偶然性，或者不可复制性，但Rovio公司并不是芬兰文化产业中唯一成功的案例，这就是我撰写这篇文章的初衷——告诉远在中国的读者，芬兰为什么能够在文化产业方面取得成功?[!--empirenews.page--]

　　Housemarque是芬兰目前尚存的历史最长的游戏开发商，该公司在上世纪90年代曾凭借“劲爆极限滑雪(Supreme Snowboarding)”游戏赚取千万美元。Remedy Entertainment公司的“马克思·佩恩(Max Payne)”则在全球创下750万张游戏光碟的销量神话。当然，还有Bugbear Entertainment的“横冲直撞(FlatOut)”游戏系列，该游戏曾是2000年前后最好的赛车类游戏。即便在Rovio公司的“愤怒的小鸟”之后，赫尔辛基依然涌现出了不少出色的游戏公司，比如开发“部落战争”游戏的Supercell公司，这家仅有58名员工的游戏公司目前每天能实现 240万美元的创收，著名的《福布斯》杂志更是评价其为“全球发展速度最快的游戏公司”。

　　为什么游戏公司在芬兰呈现出生机勃勃的景象?必须承认，芬兰尤其是赫尔辛基有着非常浓厚的电脑游戏文化，早在1980年代，家用电脑刚刚进入赫尔辛基，许多电脑爱好者已经开始自发编写游戏程序。很快，一批志在电脑游戏的年轻人在赫尔辛基汇聚。

　　但是，这一股趋势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因为在整个1990年代，诺基亚(Nokia)才是芬兰的名牌，更是政府帮助和扶持的重点。

　　“诺基亚是最好的学校”

　　当我们提及芬兰信息产业或者商业的时候，诺基亚是一个无法回避的名字。实际上，诺基亚在芬兰游戏崛起过程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但是，这一作用后来被大多数人所忽略了，尤其是媒体，在苹果公司兴起后，媒体最乐于讨论的是诺基亚的衰败，却忽略了这家公司留下的遗产。实际上，对于许多志在全球市场的公司和商人而言，诺基亚无疑是一间最好的学校。而对于芬兰而言，诺基亚带来了大量信息产业方面的投资和人才，这些都是日后游戏产业崛起的关键铺陈。[!--empirenews.page--]

　　诺基亚也曾“觊觎”过文化产业。2003年，诺基亚成立了新的部门N-Gage，专注于开发手机平台的游戏软件。事实证明，诺基亚涉足游戏开发是个错误的决定，N-Gage开发出的游戏过于简单或复杂，无法吸引年轻人。在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兴起后，诺基亚关闭了N-Gage部门。

　　但是N-Gage并非一无是处。在开发游戏过程中，财大气粗的诺基亚为追求效率，曾将许多环节外包给赫尔辛基的小公司。包括后来开发“愤怒的小鸟”的Rovio都曾获得过诺基亚的订单和投资。尽管诺基亚的游戏计划最终失败，但许多像Rovio这样的小公司，却在开发中收获了经验和资金。也恰恰得益于诺基亚的投资，赫尔辛基兴起了一批专注于手机游戏的企业(这与1990年代芬兰游戏公司专注于电脑游戏不同)，在芬兰我们称其为“第二代游戏公司”。

　　N-Gage只是诺基亚意外支持芬兰文化产业的一个途径。在诺基亚衰败过程中，许多人才被公司裁员，这反而给赫尔辛基的手机游戏公司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人才机遇(在诺基亚强盛的时代，小公司根本无法与其争夺人才)。于是，包括管理、市场和技术方面的人才不断花落赫尔辛基的手机游戏公司。当然，一些诺基亚的旧员工也选择了自己创业——诺基亚为前员工特别设立了一个“诺基亚大桥计划(Nokia Bridge Programme)”，为那些有志于创业的前员工提供2.5万欧元的启动资金。据我所知，不少诺基亚的前员工就选择了游戏产业。

　　Rumilus Design就是其中的代表。这家公司的4个首创者均来自诺基亚，2012年春天，他们决定参加“诺基亚大桥计划”，成立一家手机游戏公司。该公司后来成功在微软智能手机(Windows Phone)上推出了一款名为“奇趣火柴棍(Collapsticks)”的游戏，并一举成名。[!--empirenews.page--]

　　诺基亚确实为芬兰的游戏产业提供了一份意外的“遗产”，不过，真正让芬兰游戏文化产业崛起的，还是政府。

　　政府三个层面的支持

　　为扶持创新企业成长，芬兰政府在国家技术创新局下面成立了一个名为Tekes的国立机构。目前，Tekes每年能为1500个企业研发项目和 600个科研学术项目提供共计6亿欧元的资金支持。由于Tekes旨在创造长期的经济和社会公益回报，其资金资助不要求任何复利回报甚至知识产权方面的权利，因此很多企业和个人都会选择在赫尔辛基接受Tekes的赞助。

　　Tekes机构也确实长期支持游戏产业。比如，“愤怒的小鸟”的开发商Rovio曾在2005年至2007年间，从Tekes机构处获得共计 40万欧元的资金支持。那是Rovio公司最困难的一段时间，所以如果没有Tekes机构的支持，就没有后来的“愤怒的小鸟”。2012年秋天，Tekes机构还特别创办了一个名为“Skene”的扶持项目，专注于芬兰游戏产业的开发。根据项目计划，“Skene”将每年为芬兰游戏产业提供 1000万欧元的资金支持。

　　因为Tekes机构的资金来自政府，而政府的财政来自每一个芬兰纳税人，所以Skene项目对资助对象有严格的规定和要求。目前，Skene项目在三个层面上对芬兰游戏文化产业提供支持。首先，项目支持那些毫无经验的新公司，帮助它们研发首个游戏产品。其次一个层面，则是针对那些已经成立的游戏公司。在赫尔辛基，有许多独立或参与开发过几个游戏的公司，它们拥有稳定的经济状况，合理的人才搭配，它们最迫切需要的是拓展公司的业务。在这个层面，资金是关键的支持。最后一个层面，是针对那些知名的游戏公司，甚至是国际大公司。这些公司不缺乏人才和资金，它们追求的是多元化的发展。[!--empirenews.page--]

　　芬兰人讨厌墨守成规

　　最后，我还想和中国的读者聊聊芬兰人。和中国完全相反，芬兰很小，人口也少得可怜，所以芬兰人很喜欢和外国交流，国际化的步伐启动也较早。正是因为长期的开放交流，芬兰人对新鲜的东西总是保有一种先天的兴趣。所以当苹果用iPhone颠覆诺基亚时，芬兰人没有所谓的落魄感，而是欣然接受，并顺应潮流。

　　芬兰人很喜欢从事文化创新方面的工作，讨厌墨守成规。这一点在芬兰的设计行业最为明显。2012年，赫尔辛基被评选为世界设计之都，这是对芬兰人最好的褒奖。如果你有机会来芬兰，一定可以和当地的年轻人聊聊，他们没有人愿意从事枯燥的政治，大都喜欢经营自己的设计室，在芬兰，只有最平庸的学生才愿意做公务员。

　　芬兰确实在享受着文化产业繁荣带来的好处。目前，芬兰聚集有超过200家公司游戏，其中30%左右集中在赫尔辛基。这个仅1600人参与的产业，却每年创造了数十亿欧元的经济价值。许多公司虽规模很小，却很有可能创造出下一个“愤怒的小鸟”或者“部落战争”。尽管这些公司规模各异，但芬兰政府对他们的态度都是积极友好且平等的，每一家公司都能在此获得适合自己的帮助和支持。

　　在赫尔辛基甚至芬兰，游戏公司之间的氛围是友好而和谐的。因为大家的目标都是全球市场，所以没有所谓的保护主义或者敌视竞争。许多员工可以在赫尔辛基的游戏公司间彼此跳槽，大家彼此间都知道对方在干什么，需要什么。

　　我想，正是这种宽松的氛围，让游戏文化产业在赫尔辛基和芬兰崛起。毕竟，尽管游戏产业是一门商业，但它更多是给人带来快乐。只有在一个轻松有趣的环境中，才能制造出快乐有趣的游戏，不是吗?[!--empirenews.page--]

　　[作者系芬兰图尔库大学(University of Turku)信息技术专业教授。本文为乔尼·森德为东方早报“上海求解”策划特约撰文。早报记者李伟编译。]